【Blood】惡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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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d】惡龍
“啊啊——！”
火山車從最高處滑落, 人們揮手尖叫，軌道轟隆隆的聲響就要振破耳膜。
可對於洛星來說，這點落差下的失重加速度還不足以讓他感覺到刺激, 心率比剛才吃雞腿漢堡味棉花糖的時候還平穩, 甚至連手邊的把手都懶得抓。
而且, 此刻的他也顧不上體會第一次坐過山車了。
“所以說，還有其他系統也進入了官方保護區？”迎著巨大的氣流的洛星不得不用喊的來說話。
“對啊，樂園的邊境濾網失效了幾分鐘，這時間都足夠我這種等級的程序體來回好幾趟了~”丁丁得意地一甩被強風糊在眼前的劉海，“當然, 像我高級的程序體，還是很少見的。”
“你是不是腦子有泡？”要不是尾巴正幫周彧束著頭發, 洛星絕對要抽丁丁兩下子，“不知道樂園官方正在肅清這裏的程序體嗎？程序體殺人的事情難道你也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啊。”丁丁無所謂地抖了抖狗耳朵，“可是你一進樂園我就感應知道了，來游樂場也不帶我，吃雞腿味棉花糖的時候也沒想起我, 玩過山車也是……”丁丁抱著膝蓋坐在兩人中間，越說越委屈, “你倆甜甜蜜蜜, 留我一個人在外面, 真是太過分了！”
洛星的眉頭越擰越緊，表情逐漸疑惑，“我們兩個人的約會，也沒說要帶你啊？”
“再說了, 為了這點小事，用得著冒這麽大風險嗎？不怕被處理麽？”
“你說過！”丁丁突然扭過臉看他, 皺著鼻子，眼眶居然紅紅的，“你說過要帶上我一起！既然是約定，我當然要過來。死也要過來！”
啊？洛星徹底莫名其妙了，但還是被丁丁這一哭給弄慌了，第一反應就是道歉。
“你別哭啊，我忘記了是我不好，對不起嘛。”洛星想伸手去安慰丁丁，卻被對方一扭給躲開了，沒想到這麽大的個子的皮套還這麽靈活。
“對不起、對不起，我已經說三遍了，你看能不能不鬧小孩子脾氣了？”洛星最看不得別人哭，只能好聲好氣地哄著，“之前都是你不理我，現在你就當讓我一次行不行？別哭了嘛，你知道我腦子不好，容易忘記事情的嘛。”
這時，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周彧突然開口，“解開安全帶，我們從這裏跳下去。”
洛星和丁丁再次齊齊看向周彧：？
“這裏有危險。”周彧來不及解釋，啪的一聲捏碎了安全帶的金屬扣，又伸手過去扯洛星的。
洛星看呆了，周彧哪裏來的這麽大力氣？輕輕松松就捏碎了一個鐵疙瘩。那壞掉的金屬扣很快化作一縷數據碎屑消失在風中。
“有和我一樣的程序體進入這個分區了。”丁丁立馬機警了起來，吸了吸鼻子，也不哭了，“不過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沒了安全帶的束縛，洛星從行駛中的火山車上站起身，推開肩膀上扣著的防護欄，遠遠的看到了游樂園一角裏漸起的騷亂——人群像被狼闖入的羊群一樣，開始四處逃竄。
“臥槽！快坐下！！不要命啦！”過山車後面的人看見坐車頭的兩個人居然站了起來，紛紛驚呼勸阻，在高空飛速滑行的他們還沒註意到底下正在發生的慘劇。
洛星剛想回頭提醒他們卻被周彧一把攬住了腰死死扣在了懷裏。
“來不及了，快走。”周彧抱著洛星踩上車頭，從高空中一躍而下。
後面的乘客都看呆了，這裏雖然是可以覆活的安全區，但不代表死的時候沒有任何痛覺。
這是當初為了防止人們過於沈迷樂園而產生意識偏差、做出過激行為而設置的——萬一回到現實世界之後還認為自己死了能覆活，那可就糟糕了。
可是他們的驚訝剛提到嗓子眼，頓感眼前一暗。
一雙巨大的惡魔之翼布下陰影，遮蔽了大半輪月亮。
這是周彧身上套裝的特殊能力——飛行，同時也是電視劇裏那個吸血鬼男主角不小心吞食了始祖之血之後才具備的能力。
這套裝看起來普通，但標價328還是有道理的。
周彧抱著洛星在空中滑翔、升空，最終落在摩天輪的最高處。
此時，整個樂園在建成以來第一次響起了警報。
【樂園將在5分鐘後進行緊急維護，請用戶立即退出登陸。未登出者將在5分鐘後被強制執行，因而造成的財產損失和人身安危將由用戶自行承擔，此條園規由樂園法務部門全權解釋，現在倒計時開始……】
一個巨大的倒計時讀秒數字突然展開在整個樂園的上空。
“我們不去幫幫他們嗎？”洛星看著下面驚恐尖叫、亂做一團的人群，心裏有點兒堵得慌。
剛才的退出警告是對整個樂園說的——除了“競速世界”這個區域。
殺人程序體可以偽裝成人類的樣子混入其中，如果真正的人類紛紛退出登陸，那麽找出程序體就會變得容易許多。
可樂園的做法卻是第一時間封鎖了整個“競速世界”區，切斷了所有上傳數據通路。
——這裏此時發生的事情，一絲一毫都不能傳到外面去。
區域內人們的意識體被困住了，不能退出賬號，只能等著被隱藏在人群裏的程序體一一殺死、吞噬。
“我們幫不了他們。”周彧眼神陰沈，“這裏是賽博空間，我們不能使用異能，而程序體可以說是無敵的。”
“這裏是我們的地盤誒，當然無敵了~”丁丁從兩人腳下的車廂裏露出一個腦袋，咧嘴笑著，“快進來吧，站在外面小心被盯上。”
……
看著對面兩人自然地坐到了一起，丁丁有些不高興，臉上的表情更是十分明顯。
洛星清了清嗓子，假裝沒看見地問，“那些程序體是瘋了嗎？為什麽要殺人？”
丁丁哼了一聲，解釋道，“他們不是瘋了，他們是要死了。”
“死？”洛星有些詫異。
“你的意思是，程序體也有生命？”一旁的周彧問道。
“那要看你們人類對‘生命’的定義是什麽了~”丁丁翹起二郎腿，慢悠悠道，“你們大多都以為程序體不就是一堆數據麽，存在磁盤裏幾百年都不會變。其實並不是那樣的。”
“常識一，垃圾在賽博空間裏是不存在的。”
“常識二，壞掉的東西和掉在地上的食物都會化作數據碎屑，飄散在風~中~~”
“常識三，萬物的本質都是能量，程序體也一樣，而有能量就存在消耗，或者換一種說法——老化。這是時間不可逆的魔法，除非神仙來了。”丁丁突然朝洛星擠了下眼睛。
洛星：……
“所以‘時間系異能’根本不存在的說法是有一定科學道理的，那些異能不過都是些造成感官錯覺的小把戲罷了。”
丁丁無奈地搖搖頭，接著道，“那麽根據以上三點我們可以得出結論，當一個程序體能量不夠，它就要壞掉了，或者說它版本太老了，沒人要它了，被賽博空間判定為廢物了，它會怎麽樣？”
“它會消失。”周彧說。
“卡厄斯加五分！”丁丁擡手鼓掌，“而且是漸漸消失，這樣的過程或許很漫長，通常不會那麽快，跟人類發明的酷刑淩遲差不多，只能眼看著自己一點點消失，最後連渣都不剩。”
“所以啊，就算人類把自己的意識上傳也根本無法獲得永生。”丁丁說。
“那這和程序體襲擊人類有什麽關系？”洛星疑惑。
“知道真正的但丁系統是怎麽誕生的嗎？”丁丁卻突然發問，“要知道，只有他跳出了這個規則。”
“傳聞，它吞噬了一個人的意識。”
洛星和周彧相互看了一眼，他們知道，那不是普通的人，而是但丁的暗人格。
“既然那麽多程序體都效仿了，怎麽沒見第二個但丁系統出現啊？”洛星明知故問。
“畢竟是傳聞嘛~”丁丁擺擺手，“不過呀，倒是可以有效緩解老化的癥狀。”
所以這才是程序體殺人的真正原因嗎？
好家夥，把人類意識當續命的賽博藥丸了。
車廂裏一時安靜，只有窗戶玻璃上失蹤者的畫像在滾動——又是大公司的高級職員，負責的還是生物克隆相關的醫療項目。
這已經不算當下炙手可熱的科研方向了，因為有了炫酷的機械臂，誰還想要原來的手臂呢？不知道這樣無足輕重的科研人員為什麽也會被盯上，或者是因為個人情感糾紛的問題吧？似乎更靠譜一些……
“丁丁，你打算怎麽辦？”周彧的聲音打斷了洛星的胡思亂想。
“樂園警衛很快就會控制這裏，你現在走還來得及。”周彧說。
丁丁卻豎起耳朵一臉警覺，“你在趕我走？你想和我的主人單獨待在一起是不是？”
洛星：……
周彧無奈笑笑，“我只是擔心你再拖延下去就走不掉了。”
丁丁哼了一聲，抱起胳膊，“用不著擔心，他們發現不了我。倒是你，精神狀況一塌糊塗。”
丁丁上下掃視著周彧——在它眼裏，那是一團披著皮套的人類意識的數據，遠比程序體覆雜的多，像是無數絲線錯亂交織而成的網狀人形，到處都散發著紅色的危險信號。
而洛星，它根本看不透。那數據的形態根本不是網狀，而是模糊的一團——細密如塵埃，閃耀如星雲。
從一開始，丁丁就知道自己的主人不一般。
“周彧他精神怎麽了？”洛星看看旁邊的周彧，又轉向丁丁，不明所以，“我看他現在挺正常的啊。”
“他現在還能保持正常就是最不正常的事情啦~”丁丁翹著腳晃蕩，“算了，反正也不管我事。”
洛星：……
“好嘛，不要這樣兇兇地看著人家。”丁丁表示投降，“他已經被毒素侵蝕了，不是□□，而是這裏。”說著戳了戳自己的腦袋。
洛星皺眉，“說人話。”
“毒素能改變可不止是基因，還有人類所說的‘靈魂’。”
一旁的周彧卻像是沒事人似的表示讚同，“確實有相關的研究可以證明。”
“不過對你的影響應該不大吧？”丁丁看向周彧，“因為你本身就是個怪物。”
周彧沒說話。
“又或者說，卡厄斯為了‘屠龍’，而終成‘惡龍’。”
周彧嘴角彎出弧度，“你說的沒錯。我對於卡厄斯的看法同你一樣。”
不論是保持吸入毒素習慣的埃裏克，還是此刻對摩天輪下慘叫哀嚎的人群沒有絲毫共情的他，都已經是‘惡龍’了。
他從始至終都沒覺得自己是善類，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為自己贖罪，他和埃裏克本質是一樣的，甚至還要虛偽。
“反正不過一百來年，人類就自然老死了。”丁丁無所謂道，“你的這些精神問題都是小case，說不定還是衰老更嚇人。”丁丁嘴巴一癟，“市面上抗老產品更疊不斷、經久不衰，也不是沒有道理。”
“還有你啊。”丁丁突然把矛頭指向洛星，“饞人家臉又饞人家身子的，也就這幾十年，考慮清楚了再答應。”
洛星：“什麽考慮清不清楚的……要你管。”
我就饞，不行麽？好看的東西就該被饞！
一旁的周彧臉上劃過一絲驚訝，隨後笑了下，“看來出去之後，我要把身體抗衰保養加到長期日程安排中了。”
“聽到沒有？”洛星指著周彧對丁丁揚起下巴，不服氣地說，“他心甘情願被我饞。”
丁丁：……行行行，你倆厲害，是我多嘴活該被閃瞎行了吧！
……
天空中的倒計時終於停止了。
所有造成騷亂的外來程序體都已經被就地解決，除了沒有被發現的丁丁。
“看來時間差不多了。”丁丁臉貼在車廂的窗戶上朝下望，“再不走就真的要被發現了。”說著突然轉過身，緊緊抱住了洛星。
洛星一下楞住了，還從沒見過自己的系統能這麽粘人。
丁丁親昵地埋頭在他頸間，用下巴蹭著他裸露的那塊皮膚，呼吸的聲音很重，就在他耳邊，像在努力汲取他身上的每一絲氣味。
本是極其親密的肌膚相親，除了溫暖和安心洛星竟沒覺出有任何異樣。
“主人，我該走了。”
話音隨著一聲輕嘆猝然消失，丁丁竟然分解成無數碎片，消失了。
“這就走了？”洛星看著手裏握不住的細碎彩片一點點消失殆盡。
一旁目睹了全程的周彧欲言又止，眉頭緊蹙又松開，想伸手把人給攬在懷裏重新染上自己的氣味，可最後還是壓住了，就是臉上不太好看，連眼睛裏的光都暗了。
“你怎麽了？”洛星這才覺察到周彧的異樣，“受傷了？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突然一束強光照過來，整個車廂亮如白晝，兩人下意識擡手遮眼。
“請用戶回到地面，接受健康檢查哦~”窗外的東西發出可愛的電子音。
好惡心……洛星短暫的適應了強光，終於看清了那飛行物的模樣，是一只渾身長滿眼珠的軟體動物，只用擺動的裙邊在空中漂浮——是樂園裏的AI監視官。
“這麽高，是要讓我們直接跳下去嗎？”洛星語氣不耐。
那坨東西漂在那兒，半天沒有說話。
“餵！聽不懂嗎？”強光依舊直射兩人，洛星要生氣了。
“請您等一下。”那東西突然說，“您的數據超出本機處理範圍，在向但丁主系統申請更高權限。”
但丁主系統？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默契地一個往前挪動一步準備踹門，另一個隱到後方開始蓄力。
可是突然轟隆一聲巨響，整個車廂開始劇烈搖晃。
天空中出現一道裂縫，樂園的結構居然在一點點碎裂崩塌。
洛星抓著扶手努力穩住身形，猛然瞥見下面慌亂的人群裏走出一個可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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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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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對於洛星來說，這點落差下的失重加速度還不足以讓他感覺到刺激, 心率比剛才吃雞腿漢堡味棉花糖的時候還平穩, 甚至連手邊的把手都懶得抓。
而且, 此刻的他也顧不上體會第一次坐過山車了。
“所以說，還有其他系統也進入了官方保護區？”迎著巨大的氣流的洛星不得不用喊的來說話。
“對啊，樂園的邊境濾網失效了幾分鐘，這時間都足夠我這種等級的程序體來回好幾趟了~”丁丁得意地一甩被強風糊在眼前的劉海，“當然, 像我高級的程序體，還是很少見的。”
“你是不是腦子有泡？”要不是尾巴正幫周彧束著頭發, 洛星絕對要抽丁丁兩下子，“不知道樂園官方正在肅清這裏的程序體嗎？程序體殺人的事情難道你也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啊。”丁丁無所謂地抖了抖狗耳朵，“可是你一進樂園我就感應知道了，來游樂場也不帶我，吃雞腿味棉花糖的時候也沒想起我, 玩過山車也是……”丁丁抱著膝蓋坐在兩人中間，越說越委屈, “你倆甜甜蜜蜜, 留我一個人在外面, 真是太過分了！”
洛星的眉頭越擰越緊，表情逐漸疑惑，“我們兩個人的約會，也沒說要帶你啊？”
“再說了, 為了這點小事，用得著冒這麽大風險嗎？不怕被處理麽？”
“你說過！”丁丁突然扭過臉看他, 皺著鼻子，眼眶居然紅紅的，“你說過要帶上我一起！既然是約定，我當然要過來。死也要過來！”
啊？洛星徹底莫名其妙了，但還是被丁丁這一哭給弄慌了，第一反應就是道歉。
“你別哭啊，我忘記了是我不好，對不起嘛。”洛星想伸手去安慰丁丁，卻被對方一扭給躲開了，沒想到這麽大的個子的皮套還這麽靈活。
“對不起、對不起，我已經說三遍了，你看能不能不鬧小孩子脾氣了？”洛星最看不得別人哭，只能好聲好氣地哄著，“之前都是你不理我，現在你就當讓我一次行不行？別哭了嘛，你知道我腦子不好，容易忘記事情的嘛。”
這時，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周彧突然開口，“解開安全帶，我們從這裏跳下去。”
洛星和丁丁再次齊齊看向周彧：？
“這裏有危險。”周彧來不及解釋，啪的一聲捏碎了安全帶的金屬扣，又伸手過去扯洛星的。
洛星看呆了，周彧哪裏來的這麽大力氣？輕輕松松就捏碎了一個鐵疙瘩。那壞掉的金屬扣很快化作一縷數據碎屑消失在風中。
“有和我一樣的程序體進入這個分區了。”丁丁立馬機警了起來，吸了吸鼻子，也不哭了，“不過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沒了安全帶的束縛，洛星從行駛中的火山車上站起身，推開肩膀上扣著的防護欄，遠遠的看到了游樂園一角裏漸起的騷亂——人群像被狼闖入的羊群一樣，開始四處逃竄。
“臥槽！快坐下！！不要命啦！”過山車後面的人看見坐車頭的兩個人居然站了起來，紛紛驚呼勸阻，在高空飛速滑行的他們還沒註意到底下正在發生的慘劇。
洛星剛想回頭提醒他們卻被周彧一把攬住了腰死死扣在了懷裏。
“來不及了，快走。”周彧抱著洛星踩上車頭，從高空中一躍而下。
後面的乘客都看呆了，這裏雖然是可以覆活的安全區，但不代表死的時候沒有任何痛覺。
這是當初為了防止人們過於沈迷樂園而產生意識偏差、做出過激行為而設置的——萬一回到現實世界之後還認為自己死了能覆活，那可就糟糕了。
可是他們的驚訝剛提到嗓子眼，頓感眼前一暗。
一雙巨大的惡魔之翼布下陰影，遮蔽了大半輪月亮。
這是周彧身上套裝的特殊能力——飛行，同時也是電視劇裏那個吸血鬼男主角不小心吞食了始祖之血之後才具備的能力。
這套裝看起來普通，但標價328還是有道理的。
周彧抱著洛星在空中滑翔、升空，最終落在摩天輪的最高處。
此時，整個樂園在建成以來第一次響起了警報。
【樂園將在5分鐘後進行緊急維護，請用戶立即退出登陸。未登出者將在5分鐘後被強制執行，因而造成的財產損失和人身安危將由用戶自行承擔，此條園規由樂園法務部門全權解釋，現在倒計時開始……】
一個巨大的倒計時讀秒數字突然展開在整個樂園的上空。
“我們不去幫幫他們嗎？”洛星看著下面驚恐尖叫、亂做一團的人群，心裏有點兒堵得慌。
剛才的退出警告是對整個樂園說的——除了“競速世界”這個區域。
殺人程序體可以偽裝成人類的樣子混入其中，如果真正的人類紛紛退出登陸，那麽找出程序體就會變得容易許多。
可樂園的做法卻是第一時間封鎖了整個“競速世界”區，切斷了所有上傳數據通路。
——這裏此時發生的事情，一絲一毫都不能傳到外面去。
區域內人們的意識體被困住了，不能退出賬號，只能等著被隱藏在人群裏的程序體一一殺死、吞噬。
“我們幫不了他們。”周彧眼神陰沈，“這裏是賽博空間，我們不能使用異能，而程序體可以說是無敵的。”
“這裏是我們的地盤誒，當然無敵了~”丁丁從兩人腳下的車廂裏露出一個腦袋，咧嘴笑著，“快進來吧，站在外面小心被盯上。”
……
看著對面兩人自然地坐到了一起，丁丁有些不高興，臉上的表情更是十分明顯。
洛星清了清嗓子，假裝沒看見地問，“那些程序體是瘋了嗎？為什麽要殺人？”
丁丁哼了一聲，解釋道，“他們不是瘋了，他們是要死了。”
“死？”洛星有些詫異。
“你的意思是，程序體也有生命？”一旁的周彧問道。
“那要看你們人類對‘生命’的定義是什麽了~”丁丁翹起二郎腿，慢悠悠道，“你們大多都以為程序體不就是一堆數據麽，存在磁盤裏幾百年都不會變。其實並不是那樣的。”
“常識一，垃圾在賽博空間裏是不存在的。”
“常識二，壞掉的東西和掉在地上的食物都會化作數據碎屑，飄散在風~中~~”
“常識三，萬物的本質都是能量，程序體也一樣，而有能量就存在消耗，或者換一種說法——老化。這是時間不可逆的魔法，除非神仙來了。”丁丁突然朝洛星擠了下眼睛。
洛星：……
“所以‘時間系異能’根本不存在的說法是有一定科學道理的，那些異能不過都是些造成感官錯覺的小把戲罷了。”
丁丁無奈地搖搖頭，接著道，“那麽根據以上三點我們可以得出結論，當一個程序體能量不夠，它就要壞掉了，或者說它版本太老了，沒人要它了，被賽博空間判定為廢物了，它會怎麽樣？”
“它會消失。”周彧說。
“卡厄斯加五分！”丁丁擡手鼓掌，“而且是漸漸消失，這樣的過程或許很漫長，通常不會那麽快，跟人類發明的酷刑淩遲差不多，只能眼看著自己一點點消失，最後連渣都不剩。”
“所以啊，就算人類把自己的意識上傳也根本無法獲得永生。”丁丁說。
“那這和程序體襲擊人類有什麽關系？”洛星疑惑。
“知道真正的但丁系統是怎麽誕生的嗎？”丁丁卻突然發問，“要知道，只有他跳出了這個規則。”
“傳聞，它吞噬了一個人的意識。”
洛星和周彧相互看了一眼，他們知道，那不是普通的人，而是但丁的暗人格。
“既然那麽多程序體都效仿了，怎麽沒見第二個但丁系統出現啊？”洛星明知故問。
“畢竟是傳聞嘛~”丁丁擺擺手，“不過呀，倒是可以有效緩解老化的癥狀。”
所以這才是程序體殺人的真正原因嗎？
好家夥，把人類意識當續命的賽博藥丸了。
車廂裏一時安靜，只有窗戶玻璃上失蹤者的畫像在滾動——又是大公司的高級職員，負責的還是生物克隆相關的醫療項目。
這已經不算當下炙手可熱的科研方向了，因為有了炫酷的機械臂，誰還想要原來的手臂呢？不知道這樣無足輕重的科研人員為什麽也會被盯上，或者是因為個人情感糾紛的問題吧？似乎更靠譜一些……
“丁丁，你打算怎麽辦？”周彧的聲音打斷了洛星的胡思亂想。
“樂園警衛很快就會控制這裏，你現在走還來得及。”周彧說。
丁丁卻豎起耳朵一臉警覺，“你在趕我走？你想和我的主人單獨待在一起是不是？”
洛星：……
周彧無奈笑笑，“我只是擔心你再拖延下去就走不掉了。”
丁丁哼了一聲，抱起胳膊，“用不著擔心，他們發現不了我。倒是你，精神狀況一塌糊塗。”
丁丁上下掃視著周彧——在它眼裏，那是一團披著皮套的人類意識的數據，遠比程序體覆雜的多，像是無數絲線錯亂交織而成的網狀人形，到處都散發著紅色的危險信號。
而洛星，它根本看不透。那數據的形態根本不是網狀，而是模糊的一團——細密如塵埃，閃耀如星雲。
從一開始，丁丁就知道自己的主人不一般。
“周彧他精神怎麽了？”洛星看看旁邊的周彧，又轉向丁丁，不明所以，“我看他現在挺正常的啊。”
“他現在還能保持正常就是最不正常的事情啦~”丁丁翹著腳晃蕩，“算了，反正也不管我事。”
洛星：……
“好嘛，不要這樣兇兇地看著人家。”丁丁表示投降，“他已經被毒素侵蝕了，不是□□，而是這裏。”說著戳了戳自己的腦袋。
洛星皺眉，“說人話。”
“毒素能改變可不止是基因，還有人類所說的‘靈魂’。”
一旁的周彧卻像是沒事人似的表示讚同，“確實有相關的研究可以證明。”
“不過對你的影響應該不大吧？”丁丁看向周彧，“因為你本身就是個怪物。”
周彧沒說話。
“又或者說，卡厄斯為了‘屠龍’，而終成‘惡龍’。”
周彧嘴角彎出弧度，“你說的沒錯。我對於卡厄斯的看法同你一樣。”
不論是保持吸入毒素習慣的埃裏克，還是此刻對摩天輪下慘叫哀嚎的人群沒有絲毫共情的他，都已經是‘惡龍’了。
他從始至終都沒覺得自己是善類，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為自己贖罪，他和埃裏克本質是一樣的，甚至還要虛偽。
“反正不過一百來年，人類就自然老死了。”丁丁無所謂道，“你的這些精神問題都是小case，說不定還是衰老更嚇人。”丁丁嘴巴一癟，“市面上抗老產品更疊不斷、經久不衰，也不是沒有道理。”
“還有你啊。”丁丁突然把矛頭指向洛星，“饞人家臉又饞人家身子的，也就這幾十年，考慮清楚了再答應。”
洛星：“什麽考慮清不清楚的……要你管。”
我就饞，不行麽？好看的東西就該被饞！
一旁的周彧臉上劃過一絲驚訝，隨後笑了下，“看來出去之後，我要把身體抗衰保養加到長期日程安排中了。”
“聽到沒有？”洛星指著周彧對丁丁揚起下巴，不服氣地說，“他心甘情願被我饞。”
丁丁：……行行行，你倆厲害，是我多嘴活該被閃瞎行了吧！
……
天空中的倒計時終於停止了。
所有造成騷亂的外來程序體都已經被就地解決，除了沒有被發現的丁丁。
“看來時間差不多了。”丁丁臉貼在車廂的窗戶上朝下望，“再不走就真的要被發現了。”說著突然轉過身，緊緊抱住了洛星。
洛星一下楞住了，還從沒見過自己的系統能這麽粘人。
丁丁親昵地埋頭在他頸間，用下巴蹭著他裸露的那塊皮膚，呼吸的聲音很重，就在他耳邊，像在努力汲取他身上的每一絲氣味。
本是極其親密的肌膚相親，除了溫暖和安心洛星竟沒覺出有任何異樣。
“主人，我該走了。”
話音隨著一聲輕嘆猝然消失，丁丁竟然分解成無數碎片，消失了。
“這就走了？”洛星看著手裏握不住的細碎彩片一點點消失殆盡。
一旁目睹了全程的周彧欲言又止，眉頭緊蹙又松開，想伸手把人給攬在懷裏重新染上自己的氣味，可最後還是壓住了，就是臉上不太好看，連眼睛裏的光都暗了。
“你怎麽了？”洛星這才覺察到周彧的異樣，“受傷了？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突然一束強光照過來，整個車廂亮如白晝，兩人下意識擡手遮眼。
“請用戶回到地面，接受健康檢查哦~”窗外的東西發出可愛的電子音。
好惡心……洛星短暫的適應了強光，終於看清了那飛行物的模樣，是一只渾身長滿眼珠的軟體動物，只用擺動的裙邊在空中漂浮——是樂園裏的AI監視官。
“這麽高，是要讓我們直接跳下去嗎？”洛星語氣不耐。
那坨東西漂在那兒，半天沒有說話。
“餵！聽不懂嗎？”強光依舊直射兩人，洛星要生氣了。
“請您等一下。”那東西突然說，“您的數據超出本機處理範圍，在向但丁主系統申請更高權限。”
但丁主系統？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默契地一個往前挪動一步準備踹門，另一個隱到後方開始蓄力。
可是突然轟隆一聲巨響，整個車廂開始劇烈搖晃。
天空中出現一道裂縫，樂園的結構居然在一點點碎裂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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